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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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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行

林遠朝向王爺告了假,多方打探之下找才到牢頭林茂林,“原來你就是林公子,哎,你要是早回來半個月就好了,”陳茂林嘆息道,“林大哥可是知道什麽內情?還請告知一二!”林遠朝作了揖。

“公子多禮了,可受不得,受不得,”趕緊回禮,“我哪知道什麽內情啊,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,錦衣衛查了個把月了也沒查出了,頭天還好好的,豫禾姑娘才去看過,還陪著說了半天話,誰知道第二天就......”陳茂林唏噓道。

“豫禾?”乍一聽到這個名字,林遠朝楞了一下,“對啊,豫禾姑娘啊,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女子,我還是頭一次見這麽執拗的人,旁的人遇事躲都來不及,偏這禾姑娘,一點也不怕受牽連,一年多來,常常去看林大人,吃飯穿衣,上下打點,樣樣照顧到,不知費了多少心,林大人的身後事還是這禾姑娘親自辦的,哎...一個姑娘家,披麻戴孝,受人冷眼,好不可憐啊。”

聽著陳茂林的絮叨,林遠朝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畫面,半大的小丫頭,紮著兩個小辮兒,煩人似得跟在他屁股後面,“遠哥哥,遠哥哥,你看這是我編得花環,好不好看?給你帶好不好......?”

豫禾比他小五歲,那時父親還是個小小參將,和文人出身的豫伯伯很是投緣,兩人私下結為兄弟,並且給兩個孩子口頭定下親事,豫禾那會才是個五歲的小丫頭,而自己正屬於叛逆期,很是討厭這突然多出來的小媳婦,偏偏被自己老爹壓著不得反抗,只好每每躲著她。後來豫伯伯受牽連被免職,帶著女兒回了老家,十幾年來,兩家人在沒見過,今日猛地想起,卻覺得一切都很陌生,讓人不禁懷疑是否真實。

“那請問,豫禾現在何處?”林遠朝急急問道。陳茂林嘆口氣,“所以我說你要是早回來半個月就好啦,禾姑娘葬了林大人後,說是要往西去找他大哥,跟著商隊走了有十幾日了。你說她一個孤身女子,多危險吶!”

“什麽,走了?”大哥,沒聽說豫家還有長子,那有沒有可能是去找他的?林遠朝怔住了,如果說初聽聞豫禾不顧牽連照顧父親一年多,心中是感動的,那現在聽說她已離去,心中不免遺憾,又有些擔憂,自己一路流放過去,自是知曉這一路多麽艱難,如今她一個女子,手無縛雞之力,簡直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,只恨自己回來的太遲了......一瞬間心中亂七八糟,最後只打聽清楚父親葬在西山。

......

林遠朝跪在墳前,悲痛哽咽道,“父親,孩兒回來遲了......”這一刻心緒繁雜,有親人離世的悲苦,又感慨世事的不公!

忽然一陣陣涼風,刮起滿面塵土,“父親,是您嗎,是您嗎?”林遠朝恍惚,“父親您是要對兒子說什麽嗎?”卻並沒有什麽人回答她,樹靜風止,塵埃落地.......“林遠朝決然道:“父親,您放心,孩兒一定查明真相,還林家一個公道!”

***

夜晚的燕子胡同,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了,花樓林立,花枝招展的女娘們插花抹粉,倚在門口招攬客人。雲香閣三樓最裏邊一間,一人擡手揮退彈琴的女子,擡手倒了一杯酒送至上首,“楊閣老,聽說那林許的兒子回京了,這事怕是有點麻煩了。”恒之啊,你怕什麽,事情都已經過去十三年了,那劉閹早已灰飛煙滅,塵埃落定了,誰又能查出來什麽?”,“但是那筆銀子不是......還是小心為妙。”

說話這人,正是那日西巷中主人,現任戶部侍郎柳方。楊鴻思索片刻,“上次那事可處理幹凈了?”“大人放心吧,一切妥當,錦衣衛查了月餘也沒有什麽查出什麽痕跡。”“嗯,還是謹慎些,我聽說林許有個侄女?是個什麽情形?另外林遠朝也要看著點。”

“那不過是一介孤女,成不了什麽事,大人不必擔心,其他的屬下都安排好了......”

***

京城寧王府,寧王擡手拉弓,凝神片刻,嗖的一聲,利箭飛向靶子,“中!”後方侍衛大聲報靶,“明遠,試試,”寧王將弓遞給身旁侍立的林遠朝,“是!”林遠朝行一禮,結果弓,彎腰搭箭,眼前一片樹葉落下,箭也隨之飛出,正中靶心,“好!”在場想起叫好聲,寧王拍拍林遠朝!“不錯,”“多謝王爺誇獎,”看著林遠朝並無什麽喜色臉,寧王嘆口氣,“明遠啊,令尊的事情本王已經聽說了,節哀順變吧,如今朝堂混亂,上下不明,本王一直欣賞林將軍,可朝廷一向猜忌,親王與大臣之間不好多往來,本王也不能多做什麽,放心吧,等時機成熟,定會為你林家平反,望林將軍在天有靈吧......”

林遠朝臉上肌肉動了動,卻一言不發,對著寧王鄭重行禮。他自是知道如今不能輕舉妄動,只是心中擔憂豫禾,若她真的去尋自己,算算日子,如果順利,豫禾可能已經快到了,但若不順.....他不敢想象,一個弱女子,孤身一人,一路會發生什麽事情。到時候找不到自己,豫禾又該如何?只是自己身為寧王親衛,不能擅離職守,否則,早就去尋豫禾去了。他知道父親最後的時日是豫禾陪著,或許會有什麽遺言留下,否則,豫禾不會不顧艱難,非要西去尋他!

這日,一人攔住林遠朝: “林公子,我家大人有請!”看著眼前身著錦衣衛小旗服飾的人,林遠朝心中有數,沈默一下,也不問什麽,“帶路吧。”

跟著上了一家茶樓,推門進去,“大人,人帶到。”“下去吧!”,林遠朝看著桌前之人,只一雙利眼,仿佛要把人射穿。盛擎也看著眼前之人,心中不得讚賞一句,果真是個人物,只身上郁氣太重。雙方互相對視,誰也不說話。

終於門外一聲響動打斷了兩人,林遠朝自然的坐到對面,盛擎也擡手倒了杯茶遞過去,“請!”林遠朝並不接,“閣下找我?說罷,有何貴幹!”

盛擎淡笑一下“想必林公子知道我是什麽人,在下盛擎,錦衣衛僉事,正在調查原懷遠將軍林許被殺一事,今日相邀,望公子配合。”

“一向聽說錦衣衛手段非常,林某何德何能,居然能受如此待遇,”林遠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“況且,月前,錦衣衛早已調查過林某,只可惜林某一介罪人,流放邊疆,對京城之事並不知曉,連我父親被人害死,都是錦衣衛通知的,我能配合什麽?”面無表情卻略顯刻薄的話,盛擎並不在意。

“據我所知,林公子的未婚妻,豫禾姑娘,可是已經去找你了,想必她知道些什麽也未可知。”盛擎摩挲著杯子,緩緩說道。

“既然錦衣衛一直盯著我,那就應該知道我與豫禾並未見過,就是見過,又如何能說豫禾一定知道什麽,錦衣衛不會卑劣到為難一個弱女子吧”林遠朝有些憤怒!

“林公子多慮了!但凡有一線痕跡,錦衣衛就不會放過,”盛擎並不多說,只腦海中回憶起那個蒼白清淡的臉龐,略微顫抖的雙肩......“今日是盛某唐突了,林公子自便吧,只希望有線索及時與錦衣衛聯系,想必你也知道如今除了錦衣衛,以林公子之力,怕是即便查出來也做不了什麽,告辭!”說完先一步下樓走了。

......

大漠黃沙一望無際,避開中午的烈日,一行駝隊在夕陽下緩緩移動,像江上行舟,列成一對......豫禾一身男裝打扮,學著商隊的老手,用白帕子將頭臉纏個嚴實,只露一雙眼睛,嘴唇已經有些幹裂,拿出水囊抿了一小口,並不敢多喝,要知道在沙漠中,水是比黃金還要珍貴的。商隊只是答應帶著她行走,一應飲食確是要自己準備。“羅大叔,還有多久能到啊?”豫禾開口問身旁的老者。

身旁的一人,其實四十剛過的,看面容仿佛已有五六十,大漠常年風吹日曬,行商又艱苦異常,面相總比一般人老的快些。“怎麽著,著急啦,”羅大叔抽一口旱煙,在鞋底磕了磕煙鍋。咱們已經過了中衛鎮,再有一日就能到蘭州,今晚歇一晚,明日趁著日頭沒出來早早趕路,趕午時就該到了。”

“於小哥啊,不是我說,你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公子,非要跟著我們糟這趟罪,在家歇著不好嗎?”

“大叔說笑了,我是要去找我大哥,怎麽能說辛苦,只盼能順利找到親人,再怎麽辛苦也值了。”豫禾笑笑。

出門在外,沒料到會這麽艱難。豫禾自小走的最遠的地方,就是隨父親上京的路上,當初憑著一腔孤勇,跟著商隊就走了,有老油子欺負她年弱,差些把他扔到半路,還是羅大叔為人仗義,替他作保,一路照顧著,豫禾又答應到了之後,將自己的駱駝送給商隊,這才一路有驚無險的走到這裏,只盼著能順利找到林大哥,別的也顧不上多想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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